美国《世界周刊》近日刊发题为“创造奇迹的温州人”的系列报道文章说，温州人起早摸黑，吃苦耐劳，有商业头脑。业内人士估计，目前在纽约可以盖房的温州人建筑公司有二、三十家，主要从事装修的温州人公司则“约逾一百家”。
温州人起早摸黑，吃苦耐劳，有商业头脑。“有的人在建筑公司学一学，就自己出去开公司。”温州人胆子大，俗话说：“撑死胆大的，饿死胆小的。”
1979年，叶国忠从温州到香港，又在1987年来到纽约。他做过衣厂等行业，八、九年前进入建筑业。2002年，他与人合伙成立万成建筑公司，从事水喉、建筑、画蓝图和房屋违例处理四项业务。
他说，改造房屋的纽约华人比较多，有自住也有投资。“有的是增大房子面积，有的是增加房子层数，还有的是拆旧房建新房。”温州人和福州人最喜欢的是将“一家庭改为两家庭或者三家庭的住宅 ”。
目前，他有七、八个工地同时开工，分别位于皇后区和布鲁克林。公司聘有“一、二十个长期员工，基本上都是温州人”。他说，装修不需要本钱，拿了订金才买材料。“他们学会建筑技能后，出去做老板。”因此，温州人的建筑公司增加很快。
一些温州籍建筑业人士称，“温州人老板喜欢雇用温州人，温州工人也愿意为温州老板打工”。老板和工人不是亲戚就是同乡，大家互相帮忙。学到手艺后，他们出去创业，雇用新来的温州人。这种方式把许多温州人带进建筑业。
业内人士估计，目前可以盖房的温州人建筑公司有二、三十家，主要从事装修的温州人公司 “约逾一百家”，但许多公司没有执照。来自台湾的建筑设计工程师赵洵说，如果按实力排名，温州籍建商在华人中只能排第四，位于广东人、台湾人和福州人之后。“这主要是因为温州人来的较晚。”他认为，前几年做生意的温州人在纽约华人小区买地盖房，带动了温州籍建商的兴起。
改建多 建筑市场繁荣
叶国忠盖过教堂、商业楼寓、共有公寓和家庭住宅等建筑。他说，纽约是个老城市，房子都很旧。华人买下房子后，就设法扩建。有的一个家庭房子面积大，就在中间建道墙，一分为二；也有的在房屋后面扩建；还有的在房子上面加建。“总之，一点地方都不浪费，充分利用。”
他的客户有印度人、西语裔、白人和华人，其中华人占多数。在华人中，温州人和福州人最多，另外还有香港人和广东人等。他说，“中国人喜欢多家庭房屋。”如果是两家庭的住宅，就设法改造成三家庭。
客户买下旧房后，选择喜欢的房屋样式，然后请建筑商改造。有的也请建筑商设计。他说，工程不同，价格也不同。有的费用只需要三、五万元，有的需三、四十万元，还有的要七、八十万元。
纽约胜盛建筑公司总裁叶福胜五年前从温州来美，“现在已经拿到身分”。他先在一家温州人开的建筑公司打工。几个月后，他自己注册一家公司。经过几年的发展，他的公司已经有30多名员工，在温州人建筑公司中规模属中上。
他的公司主要是兴建住宅，有温州人最喜欢的三家庭住宅，也有纽约比较流行的共有公寓（Condo）。目前，他有两、三处的独立房屋正在翻盖，同时正在兴建一个10套住宅的连栋共有公寓。“这个工程的开发商是美国人。”
有特色 才能赢得竞争
目前，纽约华人建筑市场竞争非常激烈。叶国忠说，他的公司有四个合伙人，其中一位是退休的纽约市房屋管理局局长，还有一位原来是市房管局的律师。“具有水喉、建筑、画蓝图和违例处理四项功能的华人建筑公司很少。”
他的公司有水喉执照。他说，水喉的范围相当广，如水管、煤气和防火头等。防火头指的是一种防火装置，它外边有玻璃。“一遇大火，它就会爆炸，水就会喷射出来，能将火熄灭。”公司与有执照的建筑设计师合作，为客户设计建筑图。
叶福胜很早就从事建筑行业。“我17岁就跟着父亲在温州市从事建筑和装修，还是中国第一批劳务输出的工人。”1991年，他和另外24人去美国属地关岛盖别墅。当时，参加劳务输出的条件是会做三种工。“我在家里就学会了木工、油漆和泥工。”
他认为，公司的优势之一是有一位持执照的清除石棉的专业人员。他说，旧的建筑都用石棉，而石棉对人体有害。“我们的专业人员清除石棉要戴上防毒面具。”但是，有的华人公司自己清除石棉不戴面具。“这样一旦被发现，他们就会被罚款。”如果请老美公司，价格就会很高。
常变卦 导致纠纷主因
叶国忠认为，华人建筑装修市场的主要问题是“建筑商讲的和做的不一样”。例如，本来说好全部工程费用是15万元，但是，一个星期后，建筑商说这个价格不行，要求提高到20万元。
有时，屋主和建筑商互相不信任。“屋主不敢按时付钱，担心建筑公司拿钱跑掉。公司拿不到钱，就不去施工，结果一个工程拖得时间很长。”另外，房屋地基常出问题。“地基没有处理好，就会出现裂缝。”他认为，有的墙根本不能拆，结果被拆了，就会出现问题。
他认为这主要原因是缺乏经验。有的建筑商没有经验，以为不会出事，就草率施工，结果出现问题。他在估价时，就开始研究房屋结构，分析可能发生的问题。“如果地位比较重要，我都要亲自去做。”他说，预防的办法是要按照政府的要求做，“要求什么，就做什么”。
屋主都是给几家建筑商打电话，比较价格和方案，看谁的价格低、设计好，然后选择谁家。他估计，他的公司能够拿到八成的单子。如果是熟客，口头讲一下就行了。“有时拿钱都不要条子。”如果需要加东西，再要求加钱。“我们把别人的房子当作自己的房子一样做。”讲的和做的一样，屋主就会满意。“因此，很多屋主把工程转到我们这里。”
叶福胜说，华人房屋加建的比较多。他的客户有美国人，也有各地华人，如温州人、福州人、广东人和台湾人等。客户一般先听建商的建议，这时，建商的水平就可以显示出来。“如果某个建商的建议被采纳，这个建商就能揽下这个活。”
他说，改建比新建要节省费用，“有的价格要低五、六万”。改建不要挖地基，地税没有增加。不管是改建还是新建，都要向纽约市房管局提出申请。旧房改建比较快，一般两周就够了，而新房子申请需要三个月。
他说，盖房子需要画图纸。有时，投资商自己找人画好图，办完盖房申请手续后，再找他们进行建设。也有的客户要他的公司帮助画图和提出批准申请，然后盖房。他说，一栋房子一般需要四个月。“这时间包含从打地基开始到房子完工。”
信用好 竞争方能取胜
叶国忠说，建商一定要讲信用，他认为自己公司很有诚信。他的公司事先讲好价格，估价写下多少就多少。“讲到哪就做到哪，即使是亏钱，也要做下去。”
如果真的亏本，屋主心里有数，就会介绍客户给公司。他在华文媒体上做广告，许多客户看到广告来了。“但是，现在主要是客户介绍客户。”他说，公司接工程，都要作出保证，工程完成以后才付清。“工程做到哪里，钱就拿到哪里。”如果做完后拿不到房屋居住证（Certificate of Occupancy，简称CO），把过去收的钱全部退还。“这就给客户一个信心。”不过，这样做的华人公司不多。
叶福胜认为，建筑公司要讲信用，信用好，就可以一户接着一户做。温州人进入纽约建筑业最晚，面临竞争对手最多。“但是，台湾人和广东人的价格高，一碰到温州人就死定。”温州人的竞争对象主要是福州人，因为福州人的要价更低。
他认为，竞争对房屋质量不利，为了把造价压低，建商选择便宜的材料。他的经验是提高施工的管理水平。例如，他现在有三、四个工地，每个工地安排一个工头。“工头很重要，什么都要懂。”工头要会木工、水喉，还要会看图纸。同时，每个工地要配备一个材料人员和一部车。一栋房子需要什么材料，都要提前买好，保证按时完工。
在美国，房屋建筑的监管很严。“美国不能有豆腐渣工程。”房屋盖好后，要请市政府房管局来人验收。大的工程还要请美国的监理公司，收费很高，达到整个建筑费用的一成。“如果检查通不过，需要返工，费时费力。”因此，施工不能马虎。
靠乡亲 温州人用同乡
纽约胜东建筑公司董事长王建胜于1979年移民香港，在香港就做建筑业。1987年，他来到美国，也是从事建筑行业。他说，他于1988年成立建筑公司时，当时温州人的建筑公司仅有几家。但是，过去四、五年，温州人的建筑公司发展很快。
在这些温州籍建筑公司中，温州籍员工占多数。他说，他的公司有员工30多人，绝大多数是温州人，仅有一两个外地人 。他说，用温州人是因为沟通方便。公司过去也请过外地人，“但是，他们想来就来，不想来就不来。”后来，他主要雇用温州人。
叶福盛公司的工人几乎全是温州人。他不讳言 “喜欢温州人，因为语言和脾气都了解 ”。温州人能够吃苦，能在华氏90度的太阳下干活。他说，自己对工人不苛刻，工资付得不错，因此温州工人比较稳定。
他认为有的合法移民过来的温州人不行，因为他们对工作抱着无所谓的态度；“偷渡过来的温州人比较能吃苦。”目前，偷渡美国的费用要七万多，为了偿还偷渡费，他们必须努力工作。
他的公司为工人购买全部的保险，包括劳工、工伤和医疗保险。“这样，一旦工人出事，就可以依靠保险公司。”他的建筑公司在法拉盛有个正式的办公室。他说，有正式办公室的温州人建筑公司不多，很多人都在其它地方接单。“你有个办公室，客户比较放心。”
能吃苦 立足建筑行业
张仑来自山东，目前在胜盛建筑公司“负责投资开发 ”，是该公司少数几个外地人之一。他认为，温州人起早摸黑，吃苦耐劳，有商业头脑。“有的人在建筑公司学一学，就自己出去开公司。”温州人胆子大，俗话说：“撑死胆大的，饿死胆小的。”
他说，温州人比较团结，都参加互助会，调动资金非常容易。“做会对做生意非常有利。”他们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，知根知底。他们信用好，讲好的事情一定做到。借了钱，不管多困难都要还钱。
做建筑，口碑很重要。“这个公司口碑好，业务多得接不过来，因此发展很快。”他透露，该公司目前建造的连栋共有公寓造价“几百万元 ”，现有曼哈顿一个工程项目准备开工。“那个项目更大，造价一千多万元。”因此，公司人手很快紧张起来。
叶国忠说，自己做建筑都是亲力亲为。“其它的我不会做，只会做这个。”他说自己是乡下出来的，最能吃苦。“我们整天干活，不会享受。”赚了钱不做别的，就买房子。
他的公司温州人流动性不大，其中许多是亲戚。他说，温州人还有一点是不怕吃亏。“吃亏就是人家给你机会学习。”他认为，温州人建筑商没有福州籍建筑商多。“福州人的建筑公司很厉害。”
上档次 温州公司盖楼
王建胜认为温州人建筑公司大致分为中、小型公司，他把这两类公司分别定义为：“中型的可以盖房子，小型的只能做装修。”目前，温州人中型的建筑公司有三、四十家，小型公司更多。
他认为，温州人的建筑商能够盖大楼的不多，他的公司是其中之一。2003年，他在纽约华埠买下一块空地，盖起六层大楼，现在大楼已经完工。他说：“整栋建筑的投资和兴建全是自己公司做的。”他的公司正在兴建一座10层大楼。
当时，这块空地许多人不敢买，因为太靠近地铁线路。但是他不怕，花钱买下。现在，大楼已经盖好，居住证尚未拿到。“大楼出售没有问题，还没有开始卖，就有很多人要了。”该楼的成本是五百万，估计可以卖到七百万。
他直接从中国大陆进口部分建筑材料，“主要是地板砖、花岗石和装饰板”。他认为，建筑市场竞争激烈，但对他影响不大。“我们不做广告，做的都是熟客。”他说，温州人建筑公司的特点是“做活细心一些”。目前，他有四个工地在开工，“未来两年的业务都满了”。
过去两年，纽约房市比较低迷，但他看好纽约房地产市场，认为在纽约华人居住的地方，房子一定会涨价。“只有涨，没有跌，这里每天都有华人移民。”他说，他的公司购买了三百万的保险。有的华人公司向他借保险，被他拒绝。“如果借给别人，一旦出事，他的公司就要承担责任，因此这个忙不能帮。”
赵洵早年从台湾来美留学，毕业后考上工程师执照，15年前在法拉盛开了一家工程师事务所。他说，有的温州生意人手头资金很多，只好投资房地产，买旧房、盖新房。“这可能是他们最佳投资渠道。”
过去几年，随着纽约房地产市场的兴旺，投资房地产的温州人也越来越多。他说，“他们都是开蔬菜水果超市和九毛九批发的生意人”。另外，许多华人买旧房，盖新房，或自住，或出售，也对建筑业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。
他认为，华人增加对房地产的投资，带动了温州籍建筑商的兴起。温州人早期都是装修房子，没有钱投资盖房子，但是过去几年，温州人做生意赚了钱，开始在法拉盛、可乐娜等华人聚居地买地盖房。
温州人的建筑公司盖的六六三式的三家庭住宅较多。目前，温州人正在进行生意转型，为了降低成本，许多材料从中国大陆进口。这些材料包括门窗、木地板和瓷砖、厕所浴池设备等。他说，有的公司整个货柜从中国进来。这样，成本可以大大降低，有的甚至可降低一半。
温州人认为华人集中的地方就是很好的投资地区，不计成本地投资房地产。但是，华人小区的经济与美国移民政策有关。“如果移民政策变紧，就会冲击华人房地产市场”。他说，目前法拉盛的公寓过剩，房价已经下降一成左右。因此，法拉盛的房价最近不会上涨，但下降的机会也不大，因为华人密度较大。很多公寓卖不掉，讲“卖的很快” 实际上是广告和宣传。他认为，法拉盛公寓居民趋向老龄化，因为许多子女买给父母住。
先装修 然后再做建筑
黄振光来自温州七都镇。“我在老家时就做装修，专门砌砖。”他在1992年来到美国，做过衣厂，跑过跳蚤市场，最后还是回到装修。现在，他和哥哥一起做，公司就叫 “温州装修 ”。
目前，公司有五、六个人，全是温州人，几乎都是亲戚。他说主要是“语言方便”。他认为外地人不能吃苦。不久前，他临时请个上海人帮忙。“这个上海人干一会儿就要休息，觉得太累”。他说，温州人稳定，大都是长期的，很少临时工。
这些年，纽约房价高，因此华人拆旧房，盖新房。“一变二，二变三”。他在华文媒体上刊登广告，就有温州人打电话，说“老乡好讲话”。他的客户三分之一来自广告。
装修的竞争也很明显。客户要求估价，都是选择比较便宜的公司来做。他认为，客户介绍来的最好。“讲多少就是多少，不讲价。”他的竞争对手是福州人，因为福州人出价较低。他们每天早出晚归，中午在外边吃饭，“都在福州人的外卖店买午餐”。
过去，有个温州人会讲英文，打算买地盖房子，然后出售，提出要和他合作，但被他拒绝。“我想独立，有多大能力，干多少事情。”他说自己英语不行，无法和人打交道。他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。“儿子黄航还有两年就要大学毕业。”因此，他计划等到儿子大学毕业后，父子两人合伙开间建筑公司.
